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與旅伴旅行南島的最南端的時候,遇到一個德國背包客,剛洗完澡出來。我們看著他,他也看看我們說:「洗完澡了很舒服耶。要是妳們早幾分鐘看到我,就會是最骯髒狼狽的時候。」
我帶著疑惑:「?」
德:「你知道史都華島嗎?我剛從那邊爬完山回來。因為這座島的天氣超不穩定的,所以很多路段都是非常的泥濘,你一踩下去,可能整個小腿都陷下去,拔都拔不出來。我花了三天,從東邊走到西邊,看到了像奇異鳥或者企鵝之類的野生動物呢。回來本島的時候,全身超髒的,幸好搭便車時載我的人不介意,不然我可能還不知道卡在路上的哪裡呢。」
我:「三天可以從東邊走到西邊還可以看到企鵝之類的野生動物?我現在知道我要去那邊幹嘛了。」
德:「其實我自己覺得沒有很困難,只是你真的要注意那些泥濘,因為很難避掉呢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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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概在一個月之後的某天早上,我一路搭便車並於下午抵達invercargill。因為根據情報在這邊搭小飛機,如果等候補機位,機票跟船票只差1紐幣呢。而且還比較快,但這就適合不趕時間的人了。因為小飛機的機位不多,當地居民好像有優惠,所以它們會直接買全票,萬一載滿了,沒機位就得等,畢竟不想花大錢的候補機位,就是這樣的了。印象中,飛機每天都有,但一天只有兩班還是三班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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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我很幸運的,在下午飛機起飛之前抵達,也順利地買到了候補機票上了飛機。當時還只是下午,又是夏天,所以我就先到處走走逛逛,邊逛邊找,找可以讓我過夜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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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,當時已經不知道哪裡學來的厚臉皮,不知道誰給我的勇氣,讓我抵達後,找了個小山頂,看準入夜後應該就不會有人煙,冒著自己會被冷死的心態,在那小小的瞭望台的座椅上,就這樣躺了一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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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時看沒人後,就將包包內唯一的毛衣拿出來穿上,準備睡覺。中途因為聽到人聲,趕快醒來假裝沒事。到更夜後,確定不會有人再上來看夜景,才深層睡去。
睡到半夜被冷醒,將沒戴眼鏡又已因睡意而被眼屎塞滿的眼睛張開了一條線。
當下,雖然冷到又想睡到完全沒起身拍照,但我永遠忘不了,那滿天繁星的夜空,就這樣塞滿了我只張開了一條線的眼內,也深深地塞在了我的腦海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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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太冷也沒睡好,所以睡睡醒醒,看了時間差不多要天亮就起身收東西,準備下山,前往要入山的步道。早點出發也好,畢竟我想要三天內來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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投入了入山便條,便依照著指標開始走。走到了偶爾遇到了零星的人們,搭得上話的搭了一下,搭不上話的就各走各的,尤其大家腳程都比我快很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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總算在六小時後,順利的抵達了第一個小木屋。
人生的第一個入山小木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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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木屋內除了床板,桌椅,其它也沒有了。有廁所,但沒有洗澡的,更別說其他的了。
我進到小木屋,很像是最後一個,自己找了張沒人的床位,就把自己有的保暖衣物拿出來往身上一套,整理一下,吃著自己自備的乾糧後,想說差不多就準備睡覺,因為隔天還要早起繼續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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隔天早上起來,本來打算要乾乾的吃自己帶的燕麥片,幸好有好心人借我煮水。吃飽後,就準備上路。多數人其實都是要下山,在門外準備出發,與其他人打個招呼,大家問我往哪裡走,我說:「下一段。」大家知道我是一個人,都說我很勇敢。還說也有遇到其它台灣女生,只是他們有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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哀,有時候,獨旅也真的不是我願意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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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的路段比第一天的難度要高,且也較為長。出發之前的指引牌子,寫著八小時。我心想,恩,我的腳程,就是10小時囉。由於第一天的經驗,想說,不難走,只是因為是上坡,所以我很累就比較慢,看來這樣還算順利。但不知道為何,整段路完全沒人超過我,要不是沒人走這段,就是我‧迷‧路‧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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尤其中間這一段,不是有倒下來的樹,擋住了去路,就是路段看起來都不像有人跡,然後又完全沒指標,所以超慌張。幸好,後來反方向有人下山。趕快問問,還要走多久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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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方很優閒地說:「放心,你沒走錯路。你在往前一段,會經過一段階梯,過了階梯後,估計在一兩個小時,看你的腳程,就差不多到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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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了之後,安心了一些些,道謝後,繼續前進。
沒想到,如果不是當時的我英文太差理解錯誤,就是對方太看得起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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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我走到所謂的「階梯」,根本就是要我手腳並用的大岩石。他們的階梯,我得靠爬得爬上去。過了階梯,還出現了水流山岩路段。一段我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的路段。還出現了知前德國旅人告訴我的所謂的「泥濘」。讓穿著不合腳的雨鞋的我,把腳拔了出來,但雨鞋還卡在泥中。單腳跳來跳出想找樹枝來支撐,以利我把雨鞋拔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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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小時後,感謝夏天的長照,我雖然還找不到路,還沒能抵達第二段的小木屋,但至少天還沒黑,我不用摸黑走山路,也不用露天夜宿在山裡。
在兩小時,當小木屋出現在我面前,我都要哭了。看了一下周遭,規模比第一間小,人也比第一間少。記得好像只有包含我在內共四五個人。大家看到我的出現,全部很驚訝。
其實我自己也很驚訝,我真的沒有迷路,所以我好想哭,但更想哭的是,與其他人聊天,才知道,剩下的那段路只要3,4小時即可抵達,而且路很平很好走。要是我在有用一點,我當天一定能抵達西邊看到那裏的風景。當時抵達已經八點多要九點了,很想拚了,但一定會被別人勸阻,所以無法冒險。在小木屋大家都在休息、聊天也「療傷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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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家問我,這裡有水上計程車,可以將我們帶回開始的地方,問我要不要搭?而且還強烈建議我搭。因為他們發現,我沒有任何可以煮食的器具,沒有帳篷,沒有睡袋,沒有地圖,沒有指南針,沒有雨衣或者其他防水配備,還穿著雨鞋?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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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為腳療傷的大叔問我:「你居然穿雨鞋?你沒有登山鞋嗎?你看,我的腳都起水泡了,你沒有嗎?」
我把鞋子脫下,自己看看摸摸,然後秀給大叔看:「沒有耶,不痛不癢的。」
心裡還默默地想,他是怎麻走的居然把自己的腳弄了這麼多顆水泡?
其他人:「啊不管啦,你明天還是跟我們一起搭計程車吧?」
我:「我不要,我要自己走回去,而且計程車雖然會是個不錯的體驗,但太貴了。」
隔天早上,我起來整理收收,準備下山。
其他人:「你要是改變主意,還有機會喔。」
我:「我想,我會好好的。」
回程,比較好走。原因不是因為已經走過了,而是因為是下坡。回程的路上有些小雨,但很幸運只是小雨,加上剛好走在雨林區,所以有很多的植物替我遮風擋雨。沒想到在下山的這天,才終於在路上遇到了比較多的人,雖然跟我是反方向。
甚至有人問我:「就在剛剛我看到奇異鳥耶,你有沒有看到?」
我(扼腕):「哪裡?為什麻我沒看到?」又想哭了。
你相信嗎?第一天,我花了六~七小時上山(指標預計4-5小時),到了第一個小木屋。第二天我花了十二個小時上山(指標預計7-8小時),到了第二段小木屋。第三天,我花了12小時,大約在八點多九點,回到了入山的起點,簽到放回已平安回來的回條在信箱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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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實因為第一段不難走,但我對於上坡是很無能的。第二段是真的有點難度,要攀爬等,加上沒指標,我也沒地圖等東西指引,要找路,花了點時間。不然依照指標,8+5=13小時,其實是可以走完兩段。所以其實下山,只花了我一天也不算意外了。
好不容易回到平地,實在太累,但還是不想花錢住宿,但又不想露天。就照樣到處走。找到了一個看似廢棄的更衣室,在裡面簡單的梳洗後,躺了一夜直到隔天早上回到市區,準備等小飛機。遺憾的是,這次小飛機,白天已滿載,所以我要等補位要等等看下午有沒有位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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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同時,我跑去了資訊中心走走看看。
阿姨:「你在找登山資訊嗎?」
我:「沒有,我看看而已,因為我已經走完了。」
阿姨:「真的啊?哪一個名字呢?讓我們在確認一下。」
到他桌上的登記簿上找到自己的名字。
阿姨:「這是你啊?你要離開了嗎?你暫時不能離開喔!警局那邊要跟你談一下話。」
我:「!為什麻?」
阿姨:「(打量了我一下)有大概八九個登山客來跟我們舉報你,沒有裝備就在山裡面亂走,你要知道,這樣很危險的。你應該算是初級登山客吧?沒經驗的那種吧?你不知道應該要先來這邊報到然後跟我們諮詢嗎?這個島的天氣跟紐西蘭南北島不同,天氣非常的多變,你很有可能就這樣死在山上。你不知道有些登山客真的就這樣一去不返嗎?而且你還走了第二段,那段是沒經驗的登山客我們絕對不推薦的路線,更別說你什麻裝備知識都沒有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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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受了將近10多分鐘的訓話。
阿姨:「這樣你懂了嗎?我剛剛講的你都有了解嗎?」
我:「我有,也懂,真的很抱歉。那為什麻警察要跟我談話?」
阿姨:「做作筆錄,跟你講我剛剛講的那些。」
我:「可是你已經跟我講完了,我也懂了,是不是可以不要跟警察談話了?我還要趕飛機。」
阿姨:「可能沒辦法。你幾點的飛機?你上飛機之前回來這邊等,我讓它們那時候過來。總之你不要亂跑。」
後來,時間差不多,我回來辦公室等警察。
警察:「你就是XXX嗎?」
我:「是。」
警察:「證件給我看看?」
我:「好。」
然後開始登記我的資料。
警察:「我跟你說,你這樣真的很危險。現在你被禁止在紐西蘭登山了。沒有下一次了你懂嗎?」
我:「我知道。這也是最後一次了。」
我OS:「因為我要準備離開紐西蘭了呢。」
後來,我總算順利搭上下午的補位班機,回到了南島。
話說,早知道要耗到下午,我不如去搭船。畢竟沒搭過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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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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